大家好我是麦高 发表于 2014-9-10 19:56:46

宝刀新传(八)

    张汉民已经30了。现在赋闲在家。赋闲的意思是说没有我们习惯上所说的职业,不是没有,原本在运管所上班,因为没人能够管束他,父亲一怒之下,不管了。直到现在张汉民还一直对父亲不满。他认为,作为政府高官,父亲没必要这么谨慎。
    并且家里也不富裕,也就几百来万,还需要父亲奋斗。可父亲对这样的要求火冒三丈。有一次交锋太猛,结果父亲操起手中的健身球砸地下摔碎了。再后来,父亲在丹河花园买套房,让张汉民“滚出去”。这下张汉民倒自在了。可钱依旧是大问题。
    一天,趁父亲不在,张汉民溜回家跟母亲要钱。趁母亲张罗东西,他在各个房间溜达。推开书房门,看见书柜上多了一样东西,是一把带皮鞘的弯刀,搁在一个精致的木架上。以前没见过。他随手拿下来,抽出摆弄,只见光华四射,绝非凡品。
    出去问妈,妈说不知道哪来的,让他玩去。西瓜洗好,放在客厅的红色实木茶几上。母亲拿了菜刀正要切,张汉民喊:“住!住住!看我的!”随手拔刀向西瓜砍去。没怎么用劲,只觉得刀身略略停顿一下,就已到了茶几底下。
    随即面前的一堆吃食全部垮下,哗啦滚了一地,茶几断成两截。母亲大惊失色,呆在一边。可张汉民却刹时脑袋瓜里一亮,明白了,这不是凡铁一块,而是一把削铁如泥,吹毛断发的宝刀!胡乱说了再见,不顾收拾东西,回去了。
    对门孙大宝来了,提了两瓶10年陈。俩人在一块喝酒不是一两天,张汉民在父亲那儿也没少搬来好酒。俩人挺投缘。俩小时过后,酒瓶见底了,张汉民也糊涂了,又发些牢骚。孙大宝父亲开焦碳厂,跟着父亲经事不少,这时候还清醒得很。淡淡地笑着听,一边眼光四处流转,一下子从开着的卧室门看到床上放了一把细长的弯刀。抽出半截,蓝幽幽的像水晶般闪着微光,不禁好奇。走进去拿到客厅,举在眼前去看。细长的刀身,没有一丝划痕,可以映出自己发红的双眼。刀刃上凝聚一个光点亮得刺眼。
    慢慢抽出,耳边就听到“嘤——”的细声,像是空气的震动。他心知这东西一定不是等闲之物。正在边看边想,忽然一手伸过来夺了去,然后就是张汉民的大嗓门:“给你见识见识!来来,看这儿!”说了看这儿,才去找东西。看见了客厅窗前的两个大花盆,盆里的发财树早已干枯。他持刀过去,也不比画,直接砍下去,一声“咔”的轻响,花盆早已成了两半。孙大宝看的又惊又喜。张汉民摇晃着到了沙发边,躺下就睡。孙大宝端详半天,抿抿嘴,走了。
    两天后,孙大宝一大早打电话,把张汉民惊醒。
    迷迷糊糊答应着,懒洋洋地起床,敲门声响起。坐在孙大宝的越野车里,俩人聊些闲话。早8:40,到了陈区开化寺。路不好,夹路的松林也让张汉民觉得气闷无聊。不好说什么,到了,下车,看着那破败不堪的寺院,张汉民打不起一点精神。孙大宝倒显得兴致颇高,拉了他就走。
    进了山门,旁边有木梯,已朽了。孙大宝身体看起来很是敏捷,几下子就爬上去,在上面喊。张汉民抖起精神,小心地爬上去,还是踩断了一块木版,差点掉下去。喘着气上去了,看空空四壁。孙大宝指着对面墙上的一行黑字,歪歪扭扭,“米山黑鲨帮到此一游”。
    他说:“一帮穷小子,没钱没势还想混,现在还有三个人在我们厂子干活。”张汉民不置可否,只管瞎看。
    只见院中一座殿堂,保存还算完整。
    沉重的金顶压在并不硕大的殿身上,飞扬的死角像是欲飞不能的翅膀。孙大宝说:“你看看,这像什么?就像一顶大帽子压在身上。中国的历史就是这样写成的,不管你想干什么,头上都压着一层天。你看过教堂吧,那一个个尖顶不把天戳破就算客气。唉,难哪!”
    张汉民恍惚间好象不认识孙大宝,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对他根本就不了解。想想自己,什么也没干成,这30年怎么过的都不清楚,不觉有点泄气,态度也就显得变化了许多。
    下了楼,走到大殿前,孙大宝指着木制的窗户,
    上面是一根根整齐的木条,中间缺了两根。他对张汉民说:“进去吧,看看。”找了块石头垫脚,翻了进去。张汉民困难地跟着钻进去,就见到了两壁班驳的彩画,画的是佛祖及众多菩萨罗汉,或嗔或喜,或静或怒,脚踏祥云,各具姿态占满了两大块墙。
    孙大宝说:“这可是高平的宝贝,别看破,真正的无价之宝。”张汉民这回用心挨个去看。看了半天,呼出一口长气。“这都什么呀?有人那么大,有人那么小。那就是如来吧?这是上课呢吧?”孙大宝淡淡一笑,说:“没错,上课上课。”钻出窗户,就在残砖断壁间两人瞎逛。
    就听见有人喊:“孙老板,孙老板!”抬头四望,见旁边石台上的侧殿前,坐了仨人,一看都是当地农民打扮。孙大宝脸上露出笑容,举手招呼。仨人跳下来,拉了孙大宝到一边嘁嘁喳喳说什么,很明显地要避开。张汉民更觉气闷。心里正在出火,忽然听到孙大宝高声说:“自己人,不怕,一块儿说。”
    过来,仨人冲张汉民讨好地笑。说清了。仨人匆匆地离去又匆匆返回,一个麻袋,一个纸箱。打开,纸箱里有七八个彩塑仕女,细眉弯眼,十分精致。麻袋里黄的绿的大概像是几个铜制的佛像和香炉。孙大宝侧面看张汉民的脸色,适时地说:“太少了。我知道你们不会骗我。可是太少!”
    仨人开始诉苦。其中一个厚嘴唇的说:“孙老板,你不是不知道,难干哪!现在东西多难弄?我们连前面地里那和尚塔都挖了,可什么都没有。对了,你知道吧?前几天乡政府门口一对大铁狮子丢了,好几吨哪!我们都想了大半年了,好不容易把车和人都联系好了,可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早下了手!”
    孙大宝还是淡淡地笑,说:“好了好了,那不关你们的事。今天就这样吧。可还得去弄,明白吗?”仨人连连点头。还是厚嘴唇的说:“那,孙老板,你看这钱......”孙大宝一瞪,仨人都陪了笑脸,点头离去。
    在张汉民眼里,这一幕很有吸引力。
    回来的路上,他问孙大宝:“就这些破玩意,值多少?”孙大宝哈哈一笑:“破?实话告诉你,没个几百万的决不出手!”张汉民越发的泄气。
    又过了两天,孙大宝在晚上急急忙忙来找张汉民。“咱哥俩商量点事儿。”
    事情如下:上次那批货,加上他以前手里存的,一共价值140万。可这段时期风声紧,没人敢上来拿。这边给他供货的那几个挖坟的又急着要钱。厂里又要搞技改,投了不少钱,周转不开。张汉民一听脸都红了,迟迟疑疑地说:“可你知道,我自己......这个跟我爸说,他肯定不答应!”孙大宝很失望,忽然又兴奋起来。“那把刀!”张汉民又迟疑了,“值那么多钱吗?”孙大宝连连摆手,“这个你放心!我看得准!我孙大宝绝不会亏待你的!咱是兄弟嘛!”说得张汉民热乎乎的,很有气概地说:“好!没问题!”
    一个礼拜没见到孙大宝。
    这天,他被一阵乱哄哄的声音惊醒。一看表,早6:00。门外的楼道里人声汹汹。听到有人砸门。一会儿自己的门也被砸响。开门看,一大帮,不认识。都急惶惶的像是闯了大祸,一片声的问:“你见到孙大宝吗?”“你见到孙老四吗?”张汉民连连摇头,又锁上门。坐了一会儿,没想明白。
    只听见外面有人报数目,什么“他拉了我两千吨哪!”“狗日的说上礼拜三给我打过300万!”之类。忽然惊醒了:该不会是骗了钱吧?想起那把刀,再想想他给自己的那堆古董。起身从卧室床底下拖出两个大纸箱,打开。拿起一尊铜佛,觉得有点轻。再拿另一个,这边手一滑,掉地下,“啪”,碎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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